2018年9月,海底撈(SEHK:06862)正式在港交所掛牌上市,成為餐飲業的大事件。
上市當天,海底撈市值突破千億,深深觸動了西貝餐飲集團(下稱“西貝”)的創始人賈國龍。當一批投資機構找到他,建議西貝及早登陸資本市場時,賈國龍卻給出了“西貝永遠不上市,把利分給奮斗者!”的回復。
兩年過后,“永遠”二字余音猶在,篤定西貝不上市的賈國龍突然改口,對外聲稱西貝已決定上市,目前正在尋找合適的時間和資本。
能讓賈國龍硬著頭皮認慫,疫情無疑是直接原因。他坦言,突來的疫情讓西貝意識到自身現金流方面的不足,也認識到了資本的力量。
餐飲企業的先天不足在這次疫情中集中暴露。為了危中求生,一些餐企已經主動擁抱資本市場。同樣是做西北菜起家的九毛九(SEHK:09922),已于今年年初赴港上市,目前市值超過300億港元。
九毛九股價表現 來源:東方財富
從近來鋪設的新業務看,西貝多少是在迎合資本喜好。把能想到的模式和產品試了個遍之后,創新的結果并不理想,子品牌幾乎屢戰屢敗,所剩無幾。
比起通過資本快速解決的現金流難題,西貝更缺的是成長力。
難跨擴張瓶頸
西貝莜面村所在的正餐行業,目前還難以跨過標準化這道坎,實現模化擴張并非易事。
2月初,賈國龍對外聲稱西貝的賬面資金撐不過三個月,除了接受7至8億元的營業損失外,還要承擔2萬名員工的1.5億元的薪水,這在當時引發了激烈的討論。
很快,北京市地方金融監督管理局就將西貝列入第一批重點支持企業名單。一周后,浦發銀行便核批完成了5.3億元授信額度,幫助西貝渡過難關。不到一個月,西貝財務部門接觸到了幾十家銀行的貸款團隊,獲得大量授權,經營壓力得到緩解。
西貝“哭窮”為自己帶來了實際的利益。但能夠快速拉來現金扛過壓力,和西貝厚實的家底不無關系。
自2000年進入北京做起首家西北菜,西貝就走上了持續盈利之路:第一年賺了300多萬,4年后營業額增至10億元。2012年,憑借快速擴張門店坐穩了“西北菜一哥”的位置。
據西貝方面公開的信息顯示,到2019年,西貝莜面村營收約55億元,利潤約3.8億元,共有員工2.3萬名。截至2020年7月,其在全國25個省58個城市共有379家門店。不論規模或營收,都遠超行業內的多數上市公司。
漂亮的成績足以說明西貝這家公司在發展過程中并不缺錢,也因此將公司的隱患隱藏了下來。
在餐飲業內分析人士看來,在今年疫情發生之前,西貝就已經開始出現客流下滑的情況,賈國龍在今年6月的一次發言,也證實了這一說法。
內外雙重壓力之下,增長和創收成了西貝和多家餐企今年的關鍵詞。4月,賈國龍提到通過這次疫情,西貝確立了十年戰略,要“到2030年完成千億銷售額的目標。”
想要實現千億銷售,餐飲門店無疑是重要環節。在這方面,海底撈是一個典型的例子,今年3月,海底撈發布2019年財報,營收、凈利潤雙雙實現增長。不斷增加的門店數量,為海底撈的雙項增長貢獻了力量。
對西貝來說,按照目前的379家門店和55億元營收來算,在單店營收額不變的情況下,西貝起碼要開約6800家門店才有可能實現千億營收目標。
6800家是什么概念?餐飲業標準化程度最高的火鍋品類中,規模第一的呷哺呷哺僅有986家。
1000億元又是什么水平?國內最大的快餐企業百勝中國,在國內的餐廳數量超過8700家,但銷售額不過600億元。
餐飲行業有個特點,門店數量達到一個規模極限,效益不增反降。擴店后的海底撈就是最好的例子。擴張后其同店銷售增長率大幅下跌,一二線城市同店銷售增長率甚至出現負數。
與火鍋、快餐行業不同的是,西貝莜面村所處的正餐業務,目前還難以跨過標準化這道坎,實現模化擴張并非易事。
美國、日本等快餐業的標準化程度高達90%,中國整個餐飲業的標準化程度都不超過30%。西式快餐不需要廚師,菜品精煉、半成品稍作加工即可出菜,員工培訓半天就能上手,與之配套的供應鏈體系也很成熟。
而國內的正餐則不一樣。西貝的標準化已經走在中國前列,但菜品口味依賴廚師,模式重、烹飪繁瑣,品類多樣,供應鏈不夠成熟,倉儲冷鏈運輸、食品安全體系的不完善等,都是規模化發展的痛點。
這無疑成為西貝擴店的一大阻礙。賈國龍也曾表示,正餐已經發展到了瓶頸期,西貝期望通過跨領域嘗試,來拓展新的市場,擴大發展空間。
新品屢戰屢敗
如何打造爆款,是西貝和整個行業共同的難題。
從上文提及的西貝近年營收情況來看,錢并非阻礙西貝未來發展的桎梏。真正困住西貝的,是始終找不到新的成長空間,這恰恰是資本市場所最看重的。
2019年,餐飲市場突破4.6萬億元,體量龐大,增速穩健,但行業高度分散,排名前三的海底撈、西貝、外婆家加起來,市場規模也沒有超過0.5%,誕生巨頭的空間很大。
賈國龍意識到,打造規模化餐飲企業需要還借助快餐形式。“餐飲業的最高境界其實是做快餐,把一項創新大規模復制到全球才算做企業,只有做快餐才能把西貝推成國際大牌”。
2016年開始,西貝開始了橫向到縱向的擴張,以每年推出一個子品牌的速度,把能想到的模式和產品試了個遍。從西貝燕麥面、西貝麥香村、超級肉夾饃到XIBEI EXPRES,模式從中式快餐、外賣店到新零售店。去年五月,還孵化了酸奶屋的項目。
除了莜面村,其余的孵化項目均是“雷聲大、雨點小”,動輒就要開幾千幾萬家店,但項目運行的倉促,最后的結果就是草草收尾,幾乎所有的嘗試均在一年左右叫停,壽命最短的西貝麥香村僅幸存了3個月。
打造爆款的難題,不是西貝的獨家煩惱,而是行業共性。已上市的餐飲集團諸如百勝中國、海底撈、太興、翠華都布局了多個品牌,但主品牌始終都是集團生命線,營收和利潤貢獻占絕對大頭。
并非沒有成功的案例。九毛九孵化的子品牌“太二酸菜魚”正在進入高速發展期,僅今年6月至9月新開門店33家,正以高增長率、高市占率反哺九毛九。在遭遇疫情的上半年,太二營收仍同比增長24.8%,收入占比達母公司九毛九集團整體的70.7%。
太二酸菜魚營收情況 來源:九毛九財報
從太二的成功里,或許能摸索出西貝子品牌不斷失敗的原因。
子品牌的通常的打法是,以臨近品類做延伸,然后再針對不同層次人群孵化獨立品牌,而不是全面鋪開也不做品牌區分,比如呷哺呷哺打造處的高端子品牌“湊湊”火鍋。
反觀西貝,主打產品定位步子邁的太遠,從內蒙式的牛羊肉類一下轉變為肉夾饃、油潑面等關聯性弱的菜品,甚至是烤鴨、東北菜讓西貝看起來像是一個“大雜燴”。
這就意味著西貝的品牌塑造和定位,均沒有取得預先的效果。即使是瘋狂開店擴張,能否保證有運營平衡也要打上一個問號。
一家餐飲好不好,體現在消費者的口碑上。在和多位西貝消費者的溝通中,對筱面村和新品反饋最多的詞匯是“越來越貴”、“口味一般”。對于廣大消費者而言,價格和口味總要有一項占優勢,如果同時不能滿足,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被其他品牌迅速替代。
資本看重西貝的短期價值,但更看重其長期價值。新品牌屢戰屢敗,留給資本的想象空間還有多大?在十年千億計劃中,賈國龍仍表示將快餐作為核心業務,這意味著接下來還將面臨更多的試錯成本。
西貝的快餐之路,還要走很久。
追風餐飲零售
零售化是趨勢,但并不一定適合所有企業,找準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對于西貝來說更加重要。
從近兩年資本市場與餐飲行業的合作案例來看,快餐、甜品、小吃等餐飲品類是近幾年資本市場的寵兒。
賈國龍在轉變對資本市場態度的同時,西貝也悄然做起了業務轉型。以半成品菜為主打的新品牌“賈國龍功夫菜”,被西貝當作未來十年的核心業務。
西貝為此斥資6億元,在內蒙古和林格爾占地193畝,建設西貝賈國龍功夫菜超級中央廚房。按照西貝的預想,今年新品牌營收將超過10億元。
然而,功夫菜首秀即遭遇消費者口碑翻車。不同于傳統餐廳,功夫菜餐廳沒有廚師,沒有廚房,所有菜品都是半成品。就餐時,店員從保鮮柜取出半成品,放在卡斯爐上加熱后,連著“錫紙盒”直接端上桌。
賈國龍功夫菜制作現場 來源:網絡
盡管功夫菜對外宣稱其“極速冷凍工藝”可以做到口感上的高度還原,但從“味道一般、中規中矩、難吃”的多個評價看,這項工藝并未滿足消費者對口味的期待。
更有消費者吐槽,看名字以為是小火慢燉的精品功夫菜,沒料到是人均100元左右的加熱盒飯,像是交了“智商稅”。
賈國龍功夫菜菜單 來源:網絡
西貝的餐飲零售化之路也沒有理想中走的順暢。但其對手海底撈、眉州東坡、盒馬等企業早已在該領域大展身手,無一例外都是西貝的強勁對手:
海底撈旗下的頤海國際在2017年就入局自熱火鍋賽道,之后又陸續推出自熱米飯、零食等產品。據其2019年年報,方便食品業務實現收入9.99億元,占總收入的比重為23.3%。
2010年,眉州東坡旗下的王家渡食品公司及其工廠在四川成立,開始生產零售產品,目前共有香腸臘肉、預包裝半成品菜、鎖鮮制品、調味料等產品線,將近200個SKU。
盒馬也沒放過餐飲新零售的紅利。旗下的盒馬工坊融合了熟食、半成品、面點、時令點心四大類鮮食,今年7月宣布單月銷售額突破1億元。
如果在包裝、配送、溫控、供應鏈等各方面都尚未成熟,就倉促上馬跟風跑,最終產品往往是大同小異,幾乎沒有競爭優勢可言。
相比海底撈自熱火鍋擁有的廣泛消費群體,西貝的品牌認知,仍是以實體店消費為主,零售產品消費群體接受度有限。其推出的莜面魚魚、牛大骨、羊蝎子火鍋等零售產品,已進入市場有一段時間,但目前反饋寥寥。
作為一個傳統而又古老的行業,餐飲業有無數的創新可能。但企業是否適合零售化道路,還需要結合自身情況而定。疫情帶火的零售化是趨勢,但對企業來說并非必要。找準自己的核心競爭力,才有可能打開西貝的癥結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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